班馬肅清霜,嚴城暮色涼。鐙青一電瞬,劍碧兩龍長。調角急如語,寒星動有芒。遙憐諸將士,雪夜戍氐羌。
傢國兩愁絕,人天一粲然。隻餘心獨在,看汝更千年。世界幾痕夢,微塵萬座蓮。後來憑吊意,分付此山川。
內顧何曾足肝膽,論交晚乃得髯翁。不觀器識才終隱,即較文詞勢已雄。逃酒人隨霜陣北,談兵心逐海潮東。飛光自撫將三十,山簡生來憂患中。
夫心力最大者,無不可為。——譚嗣同《仁學》
銀塘淺,翠帶結。塘水枯,帶不絕。愁魂夜嘯缺月低,驚起城頭烏磔磔。
望門投止思張儉,忍死須臾待杜根。我自橫刀向天笑,去留肝膽兩昆侖。——譚嗣同《獄中題壁》
欲講富強以刷國恥,則莫要於儲才。
不有行者無以圖將來,不有死者無以召後起。——譚嗣同《答康有為語》
野犬吠叢薄,深林知有村。岸荒群動寂,月缺暝煙昏。漁火隨星出,雲帆夾浪奔。櫓聲驚斷夢,搖曳起江根。
我輩蟲吟真碌碌,高歌《商頌》彼何人。十年醉夢天難醒,一寸芳心鏡不塵。揮灑琴尊辭舊歲,安排險阻著孤身。幹坤劍氣雙龍嘯,喚起幽潛共好春。
同住蓮花證四禪,空然一笑是橫闐。惟紅法雨偶生色,被黑罡風吹墮天。大患有身無相定,小言破道遣愁篇。年來嚼蠟成滋味,闌入楞嚴十種仙。
大仁之極,而大勇生焉。——譚嗣同
無端過去生中事,兜上朦朧業眼來。燈下髑髏誰一劍,尊前屍塚夢三槐。金裘噴血和天鬥,雲竹聞歌匝地哀。徐甲儻容心懺悔,願身成骨骨成灰。
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,今日中國未聞有因變法而流血者,此國之所以不昌也。有之,請自嗣同始!——譚嗣同
四萬萬人齊下淚,天涯何處是神州?——譚嗣同
不驕方能師人之長,而自成其學。——譚嗣同
志士嘆水逝,行子悲風寒。風寒猶得暖,水逝不復還!況我別同志,遙遙千裡間。纜祛泣將別,芳草青且歇。修途浩渺漫,形分腸斷絕。何以壓輕裝,鮫綃縫雲裳。何以壯行色,寶劍丁香結。何以表勞思,東海珊瑚枝。何以慰遼遠,勤修惜日短。墜歡無續時,嘉會強相期。為君歌,為君舞,君弟行,毋自苦。
夕陽懸高樹,薄暮入青峰。古寺雲依鶴,空潭月照龍。塵消百尺瀑,心斷一聲鐘。禪意渺何著,啾啾階下蛩。
秋老夜蒼蒼,雞鳴天雨霜。星河千裡白,鼓角一城涼。鐙炫新番舶,磷啼舊戰場。青山終不改,人事費興亡。
舊作除夕詩甚夥,往往風雪羈旅中,拉雜命筆,數十首不能休,已而碎其稿,與馬矢車塵同朽矣。
破天一聲揮大斧,幹斷柯折皮骨腐,縱作良材遇已苦。遇已苦,嗚咽哀鳴莽終古!
學人一驕便不能為學,所以第一要去“驕”字。